甚麼才是真正的國民教育

日前，《正報》刊出署名揚正氣先生關於國民教育的文章，教育界朋友看後同聲嘩然，一是外行人說內行話，二是用廣東話寫嚴肅的文章，教壞孩子，三是對國民教育誤解連篇，禍害社稷。本文無意逐點駁斥，但有必要解說真正的國民教育是甚麼？為何我們要堅持國民教育要納入公民教育的體系裡。

認識甚麼是國民教育前，率先要清楚認識國家與人民的關係。早在先秦時期，孟子已明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國家是以人民及土地為本，國家政體次之，最後是君主或治國者。至於有家先有國還是有國先有家，那是互為因果的關係。因此，揚先生的「國恩如父母，肯定要愛」是個偽推論。從來，父母官的封建思維已落伍不堪，所有先進國家政權都以謙卑節制，能成為人民的公僕為己任，常抱不居功，功成必身退的態度為政。

心懷仁愛育人志向的崇高教育工作者，思慮中從沒有標籤學生為「憤青」或「廢青」，人人皆是可造之才。不過，國際心理學會最新研究所得，隨著資訊發達，物資豐盛，莘莘學子熱愛遊走於網絡世界，所以，比較容易陷入「自戀」世界，換句話說，事事以自我為中心的確是時下不少青年的生活態度，為人父母師長，理應循循善誘，教導他們逐步脫離自我中心，懂得為他人而活的價值及樂趣。任誰都可以像揚先生般「潑婦罵街」，試問有何建設？

釐清上述基本概念後，讓我們來檢視何謂「國民教育」及「公民教育」分野。國際著名公民教育暨公共說理專家徐賁在其名著《統治與教育──從國民到公民》裡，清楚介定國民教育說：「任何政體的國家都有國民教育，但只有民主國家才會有公民教育，尤其是民主的公民教育。非民主國家的國民教育是從上而下的，它的第一要義往往是堅持某某主義，服從某某領導，遵奉某某路線，成為一種實質的臣民教育。民主國家中的國民教育以普遍的民主價值（自由、平等、尊嚴、人權）代替了一黨一派的教義。民主國家不承認任何理應替人民作主、理應成為人民之主、理應教育人民的『在上者』（個人或政黨）。所以，民主國家的公民教育一定是公民社會內的學校教育和公民的自我教育。」我們從來不反對國民教育，我們堅決反對單一教條灌輸，我們極力擁護具備普世民主價值的公民教育。

再說「國民愛國」與「公民愛國」的分別。徐賁說：「國民愛國中的『國家』是由疆域、民族、歷史、文化、語言、傳統等原初因素形成的單一總體。這樣的『國家』連同它的政府成為國民愛國的『自然』對象。」換句話說，優良的中國歷史文化與愛國愛黨被強權麻木不仁的綑綁起來。對於「公民愛國」來說，徐賁認為「單單『國家』不足以提供『愛』的對象意義與內容。『國家』和『政府』更是必須清楚區分開來的兩個不同對象。在公民愛國的情感中有理性判斷的因素，『愛』不是麻木被動的，愛需要理由。」

我們常說愛是無條件的，尤其是父母師長之愛，但是，如果愛沒有加上適切的理性公義要求，愛就淪為溺愛或錯愛，甚至濫愛！

潘賽珍

(教育工作者)